西山这地方,不算偏,但朝堂上十年没人敢提。-零\点~看_书\ .更¢新.最/快?
十年前那场“礼政三纲”闹得满京风雨,最后的结局,是沈成明自己卷了行囊,搬去西山,连陛下亲口召都不应。
有传他疯了,有传他腿瘫了,也有人说,他在等,等一个天子不稳、朝堂出漏、满京要散的时候,他再出来,接盘。
现在,他出来了。
这一晚,沈成明没进宫,也没走中书路。他只送出了一封手信。
送信人是老仆,走得慢,手也抖,但腰板直得跟铁板似的,一封信递到政绩司内堂,开口就一句话:“老爷说,‘账裂之日,正学当出’。”
杜世清把信拆了,看一眼内容,当场倒吸一口气,拔腿就往李洵玉办公室冲。
“出事了出事了,大人你快看这个!”他一边喘一边拍信,“西山的沈成明,动了!”
李洵玉接过信,扫完就笑了。
“果然来了。”
“你……你早知道?”杜世清懵了。
“太后既然动了祖谱,西阁那帮人不出来才怪。”李洵玉把信放桌上,手在那句“宗亲之账,可裁于政,莫裁于人”上点了点。
“沈成明就是这意思。他不反账,他是要管谁来裁。”
“那怎么办?”杜世清心都乱了,“要不咱先缓一缓,别再贴宗亲的卷子了?万一……”
“贴。.d.n\s+g/o^m~.~n*e?t~”
“啊?”
“我让你今天下午贴出‘肃亲王兼并学田’案,明天上午贴‘亲王食粮军演银’混流卷,后天把‘玉册改批’副本挂在政绩司大门上。”
李洵玉起身,往后堂账房走,“他不是出来想讲学吗?那我就给他开讲堂。”
“咱不是不讲理,咱讲——百姓的理。”
同一时间,凤仪宫。
太后正坐着喝茶,监正进来报告:“西山送信了。”
太后手一顿,茶盖敲在盏口:“沈成明?”
“是。”
“他怎么说的?”
“他说——礼政之纲,可再理。”
“呵。”太后笑了,笑得冷,“果然是他。”
“去,备马车,明天我亲自去一趟西阁。”
第二天,政绩司门口贴出新榜。
【肃亲王兼并学田案】
【案号:亲账·乙十六】
【内容:肃亲王以“军演田调”名义,将青东五县学田划入藩属,征收银粮共计三年,合计银七万两,粮一万三千石。】
【注:涉官署签批:户部、兵部、太常署】
【查证:政绩司·亲账档】
榜一贴,京里炸了。
你说查贪官,百姓欢呼;你说查祭礼,百官沉默;可你现在查起了宗亲?
这可是亲王啊,是皇家的脸面。·y,p/x?s+w\.,n\e_t~
整整一上午,政绩司门口站满了人,有吏员、有学士、有藩府下人,还有些人根本不说话,就是看,看那张榜贴,像看圣旨。
中午前,肃亲王府送来一封状纸。
落款四个大字:【藩府质疑】。
内容全是客套话,什么“政绩不得越位裁定宗亲之制”、“皇家账册当归礼部核纪”……
李洵玉看都没看完,丢一边。
“这玩意儿拿去糊火盆。”
下午,户部又送来口信,说“青东学田卷宗未在当前审查计划内,请政绩司慎重查调。”
李洵玉直接回:“你们不查,我查。”
“你们不写,我写。”
“你们不敢签名,我代签。”
“我不是你们的长官,但我是——账的长官。”
黄昏时分,内廷来人传话:“陛下宣你入宫。”
昭阳殿里,姬姒意坐着,一句话都没说。
桌上摊着的,就是那封“藩府质疑”。
李洵玉一进来,规矩行了一礼。
她还是没说话,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意思是:你自己看。
李洵玉扫了一眼,说:“看过了,废纸。”
姬姒意抬头:“你确定这一步要走?”
“我早该走。”他语气不快不慢,“陛下,如果你这时候回避,他们就以为你怕。”
“可你不是他们的皇后,你是皇帝。”
“你不能怕。”
姬姒意盯着桌面,过了好半天才开口:“你要不要听听外头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