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兰亭猛地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一片,继而渐渐清晰。o?白?¨马μ>书??院.? ?免}费;阅]:读{
低矮熏得发黑的房梁,糊着旧报纸的灰色墙面,破旧的窗户被寒风吹得轻轻摇晃,一股一股寒风往屋子里钻。
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铺这一层薄薄的、洗得发白的粗布褥子。
鼻尖充斥着一种混着劣质烟草、尘土、潮湿霉味以及空气中那股隐约的油腻鸡汤的味道。
代兰亭难以置信的抬起手,不再是被岁月磋磨的、长满老年斑的枯瘦手掌,而是一双虽然粗糙、却年轻饱满、充满力量的手!
她这是……重生?
“兰兰啊!我的乖孙女!你可算是好点了啊,多亏你三婶照顾你啊!”
李红梅哭天抢地的扑进屋子里,手紧紧攥住代兰亭的手腕,指节用力攥紧,带来一阵清晰的痛感。
代兰亭转过头对上李红梅那沟壑纵横的老脸,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张模糊又熟悉的脸,带着或是看热闹或是同情的神色。三婶瞥着吊梢眼,跟在人群的最后面进来。?8\8`d,u^s_h*u+w+a`n\g~._c,o.m!
真是眼熟的场景。
前世她的好奶奶也是在她醒过来的三天后这样哭天抢地的扑进来,当着一众人哭诉委屈。但对于她为什么住在破旧漏风的西屋以及身上只有一层薄被的事闭口不谈。
原本就不大的屋子被这一堆人挤得满满登登。
代兰亭垂下眼,清晰地感觉到李红梅那黏腻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像毒蛇的信子。
那目光里哪有她嘴里的半分关切,只有算计和藏不住的嫌恶,虚伪得令人作呕。
“哎呦兰兰啊!你三叔三婶知道你掉河里,马不停蹄的就到家里来照顾你来了,忙前忙后的伺候你啊!”
“你三婶为了照顾你,不知道往你嘴里塞了多少好东西!你三叔家也不容易啊,奶奶知道你爸妈走的时候给你留了钱,你记得赔给你三叔啊!”
听着李红梅做作的长吁短叹和故作公平的样子,代兰亭在心中冷笑。
照顾她?
照顾她就是把寒冬腊月掉下河的她从温暖的主屋扔到房后西边的漏风堂屋里。′2*c′y/x~s\w/.?o`r*g_让自己女儿住进她原本的房间,再恬不知耻的住到她爸妈的屋子里吗。
自己三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家里穷的叮当响。三婶又是个雁过拔毛的性子,从她手里扣钱比从地里挖个金坨坨都难。
别说照顾她了,自己从昏迷中醒过来发烧那几天,连一碗热水都没人给她送,就更别提昏迷时的那些日子了。
代兰亭低头,掩饰住自己眉目间的冷意。
她知道接下来李红梅就会说三叔三婶有多照顾她,为了照顾她杀了好几只鸡。
因为那院子中原本的十只鸡,原本都是自己父母在世时养下的。父母去世后,除了房子和点微博的钱,就剩下这十只鸡了。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舍不得吃这十只鸡,平时更是看得比自己的眼珠还重要,只想着好好养着,缺钱了就用鸡蛋去换钱。
前世一听到李红梅说杀鸡吃鸡肉的事,代兰亭就不顾身体急忙出门查看,却发现可自己只是昏迷了两天,可那十只鸡现在竟一只不剩。
她怒急攻心,不顾周围看好戏的目光和病恹恹的身体质问三婶,自己的奶奶李红梅却跑到家门口趴在地上哭嚎:
“真是没良心不记好的白眼狼啊!”
“为了救你一条命,那鸡都进了你的嘴里啊!你那小堂弟连口汤都没喝着啊!”
“真真是丧尽天良啊!”
三婶也紧随其后的抹着眼泪凑过来和李红梅抱着哭。
又当着邻里邻居的面,三婶从厨房里捧出来一碗鸡汤,通红着眼:
“兰兰啊,三婶不怪你这么想三婶,可三婶照顾你真是问心无愧!”
“给,这碗鸡汤原本三婶是想送到救了你的李良均同志那的,可现如今……唉还是你自己去送吧。”
外人不知详情,满脸鄙夷的看着她,她自己昏昏沉沉,还真傻的以为那鸡都是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漏风的屋子和她身上的冻疮就此揭过,旁人只说她不知好歹不懂感恩。
哪里能想到这从一开始就是李红梅和王桂芬设下的连环套,让她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好让三叔一家顺利搬进来。
甚至后面鼓励她给李良均送汤,送物件,都只是为了让她赶紧嫁出去,好榨干自己身上最后的一点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