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御座上那臃肿的身影猛地站了起来,沉重的冕旒玉藻剧烈晃动、碰撞,发出急促而刺耳的声响。/l!u~o-l¢a+x!s_..c¨o^m/
老皇帝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声音不再是压抑的平静,也不再是低沉的质问。
而是如同受伤暴怒的雄狮,裹挟着雷霆万钧的狂怒,轰然炸响在整个大殿!
“你强抢民女,逼得人家破人亡悬梁自尽的时候,你想过‘昏君’二字怎么写吗?”
“你霸占田产,让无数农户流离失所饿死道旁的时候,你想过‘昏君’二字怎么写吗?”
“你为一己私欲,强夺商贾产业,逼得京畿物价腾贵民怨沸腾的时候,你想过‘昏君’二字怎么写吗?”
“你!在朕的后宫!秽乱宫闱!视皇家法度如无物的时候!你想过‘昏君’二字怎么写吗?”
阴影再也遮不住他的脸,烛光照亮了一张因暴怒而扭曲、布满杀意的面孔。
那双眼睛赤红,死死的、如同看一个死人般盯在李陵身上!
“你连太子都当得如此昏聩无道!贪婪暴虐!目无法纪!寡廉鲜耻!”
“你告诉朕!你告诉朕!”
“朕凭什么相信!凭什么敢信!把祖宗基业、万里江山交给你这个混账东西之后,你不会成为一个遗臭万年、祸乱苍生的昏君?”
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一种被彻底背叛的愤怒与疯狂。
他猛地抄起御案上那方沉重的砚台,向着李陵砸了过去。_d.i.n/g.d`i-a_n/s¢h!u.k¨u\.?c.o/m?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剧痛在额角轰然炸开,眼前瞬间爆开一片刺目的血红,旋即被无边的黑暗和金星吞噬。
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眼角、脸颊蜿蜒而下,带着浓重的腥甜气息,滴滴答答地砸在身下冰凉的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巨大的冲击力让李陵整个上半身向后狠狠一仰,几乎栽倒。
世界在旋转,剧痛撕扯着每一根神经,耳朵里嗡嗡作响,盖过了所有声音。
李陵本能地用手死死捂住额角,黏腻温热的血液立刻浸透了指缝,顺着小臂往下淌。
他蜷缩在地上,身体因剧痛和眩晕而不受控制地抽搐。
眩晕中,死亡的恐惧反而像冰水浇头,让他混乱的思维瞬间被逼出最后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
求饶?
从记忆中这位便宜父皇薄凉的性格来看,肯定没用!
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就在那暴怒的咆哮余音还在殿梁上回荡,老皇帝因盛怒而微微喘息的间隙。
李陵飞速整理着脑海中的记忆,猛地抬起头!
额角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涌出鲜血,染红了他半张脸,让他此刻的神情显得格外狰狞和悲怆。
他不再蜷缩,反而挣扎着挺直了腰背,缓缓站起身来。
李陵用那双被血糊住、却异常执拗的眼睛,死死的、毫不闪避地迎上御座上那双暴怒赤红的眸子!
他没有哭嚎,没有求饶,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和绝望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掷向高处的阴影:
“昏聩无道?贪婪暴虐?目无法纪?寡廉鲜耻?”
他重复着老皇帝的斥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浓重的自嘲和讥讽。+h_t·x?s`w_.*n′e′t~
“父皇骂得好!骂得对!”
李陵惨然一笑,血顺着嘴角流下,更添几分凄厉。
“儿臣就是个废物!就是个只知道沉溺酒色、强抢民女的混账!”
“这十一年,儿臣就是把自己活成了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活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李陵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穿越者此刻的孤注一掷。
“父皇,你到底为什么偏袒晋王,就因为他的母亲出身豪门?”
“晋王在朝中培植党羽,你不闻不问,你甚至还时常让晋王监国。”
“就连那位传闻中最不受宠的,被你赶去边疆的楚王,都能拥兵三十万。”
“我这个太子有什么啊......”
“你将莒国公高家的小姐指给我当太子妃......”
“莒国公啊......好显赫的门楣啊,连次级封号国公都不是,可真配得上我这个废物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