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修道之人,早已看破红尘,这娶妻成家之事…”
“诶!贤弟此言差矣!”宋异人打断他,正色道,“你既已下山,师尊也未让你出家为道,何来看破红尘一说?”“难道要在为兄这里住一辈子,做个孤魂野鬼不成?不成家,何以立业?何以安身立命?”他见姜子牙面露难色,又凑近低声道:“为兄倒有一门好亲事说与你。”“城南马员外马洪,乃是为兄故交,其膝下有一女,名唤马氏。”“此女虽非天姿国色,却也生得端庄,更难得的是性情温顺,持家有道,一手女红远近闻名。年岁嘛…与贤弟你倒也相配。贤弟意下如何?”姜子牙心中一片混乱。修道数十载,清心寡欲早已习惯,骤然听闻娶亲之事,只觉荒谬无比。他下意识地想拒绝。但看着宋异人那殷切期盼、真心为他打算的眼神,想到自己寄人篱下,兄长一片热忱,若断然拒绝,未免太过不近人情。况且…师尊那“享人间富贵,位极人臣”的谶语,是否也包含了这‘成家’一环?他心中抗拒,却又找不到强有力的理由推脱,更不愿拂了义兄好意。在宋异人再三劝说下,姜子牙最终只能长叹一声,勉强点了点头:“一切…但凭兄长做主便是。”宋异人大喜过望,连声道好,立刻着手安排。很快,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套繁琐的世俗礼仪在宋异人的操持下迅速完成。姜子牙如同一个提线木偶,浑浑噩噩地参与其中,心中那份对昆仑仙境的思念和对未知命运的忧虑,在这喧嚣的世俗流程中,被挤压到了角落,却又变得更加沉重。良辰吉日选定,宋家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派喜庆景象。姜子牙被换上大红的新郎吉服,在众人的簇拥和喧闹的锣鼓唢呐声中,完成了迎亲、拜堂的仪式。洞房之内,红烛高烧,映照着满室喜气。新娘马氏凤冠霞帔,安静地坐在床边,红盖头遮住了面容。姜子牙独自坐在桌旁,看着那跳跃的烛火,手中是冰冷的酒杯。外面的喧嚣渐渐散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寂静。他看着这陌生的洞房,看着床边那陌生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诞感和疏离感将他淹没。他本该在昆仑山玉虚宫中,聆听师尊讲那混元大道,参悟天地玄机。或是与诸位师兄论道品茗,逍遥自在。可如今…他却在这万丈红尘之中,穿上了这身刺眼的红袍,成了一个凡俗女子的丈夫!怀中的打神鞭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绪,隐隐散发出一丝冰冷的寒意,提醒着他那悬在头顶的‘封神’利剑。“昆仑…”姜子牙低声喃喃,这两个字如同有千钧之重,带着无尽的眷恋与失落。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化不开心中那团冰冷的愁绪。洞房花烛夜,本该是人生至喜之时。然而新郎姜子牙的心中,却无半分喜悦,只有那挥之不去的昆仑云海,以及那越来越近、充满了血腥与杀戮的封神战鼓之声。红尘结亲,非但未能慰藉其心,反似在他澄澈的道心上,蒙上了一层难以拂去的尘埃。他望着摇曳的红烛,眼神迷茫而黯淡,仿佛已看到了自己在这凡俗泥潭中,越陷越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