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酥又脆,入口即化。
许夫人则只用生菜包了几片鸭胸肉来吃。我是胃口好,吃什么都香,但不好意思在雇主家里敞开了吃。
许夫人见我吃了两块鸭肉就不再吃,她就把一只鸭腿夹给我。
“姐你多吃点,烤鸭第二顿就不好吃,我们不用给海生留,海生最近胖了,晚上不让他吃肉。”
我偷眼瞄老夫人。老夫人像没听见似的,兀自对付碗里酥脆的鸭皮。
吃完饭,我收拾厨房时,许夫人进来,用吸油纸将剩下的烤鸭包好,放进一只纸袋里。
“姐,你家不是有狗吗,一会儿回家你拎回去,晚上要把它吃没,过夜就没啥营养了。”
可能怕我临走时不好意思拿,许夫人还周到地把烤鸭首接放到我包里。她每个细节都做到极致。
许夫人没在家午睡,说明天有手术,下午还要会诊,她要回医院准备。
临走前,她从随身的坤包里摸出两张卡,放到老夫人的助步器上。
“妈,我给你办的洗浴卡,能泡能蒸,对你风湿有治疗效果,我最近忙,可能没时间陪你去,那张卡是送给姐的,请她陪你去。”
老夫人很高兴,嘴上却说:“又花那没用的钱,我都这岁数了,白瞎那钱。”
许夫人笑了:“妈,钱挣来就是花的——”
老夫人嘴上不用儿媳妇办卡,但却把卡拿到手里,用手稀罕地摩挲着。
许夫人又来到厨房,伸手在我腰里一揽,亲热地说:“姐,送你一张洗浴卡,你如果有时间,下午就陪我妈去蒸一蒸,祛风湿,还美容呢。”
我不好意思接受,再说我下午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每天写作4000字,费时大半天,还在许家做三个小时的保姆。
我家里也有家务要做,还要遛狗,晚上自由的时间真的不多。
但许夫人这样跟我说话,带一点霸道,又带一点任性,像姐姐命令我,又像妹妹跟我撒娇,我真的不好拒绝她的好意。
许夫人又说:“你陪我妈去,想吃啥想喝啥,都刷这张卡,钱没了我再续费,你就陪我妈玩好。”
许夫人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不是医院的味道,是女人的味道。
她的头发丝拂到我的脸上,痒痒的,也有种香气。她的眼睫毛长而密,丹凤眼时常是半眯半睁,天然地散发着一种性感。
这个时候,许夫人就是许夫人,不是许医生。但她一旦转身迈出家门,开车到了医院,她就是一丝不苟做事谨慎认真的许医生了。
这个女人呢,你是在雇全天的保姆吗?
不过,去泡泡澡,再蒸一下,的确很放松很舒服。何况是免费的呢?
以前,跟我的老师去沈阳写剧本,老师请我们几个弟子去泡温泉,又汗蒸,很舒服。
自从来许家做保姆,我终于有了灵感,开始写作了,记录我的保姆生活。
老夫人问我今天下午是否有时间去洗澡,我知道她想去,就拎着她的助步器,跟老夫人下楼,打车去了澡堂子。
我和老夫人在前厅办理好手续,走进女浴区时,我转身的功夫,老夫人就不见了。
一回头,我发现老夫人自己下到池子里泡上了。
我吓出一身冷汗,她怎么走进池子里的?环顾一下西周,发现西周都是栏杆,老夫人是扶着栏杆进入的池子。
我挨着老夫人坐进池水里。
“大娘,我领你出来,你得听我的,不能一转身就没影了,你这要是滑倒,那我一辈子都得内疚,再说在你儿媳妇面前我也交代不了。”
老夫人靠在池水里,闭着眼睛,嗯嗯地答应着。
老夫人真瘦,手臂上的肉己经没有,只有肉皮松松地垂在手臂上。她的皮肤虽然白,不过,上面都是细密如蛛网的细小皱纹。
老夫人泡好澡,我搀扶她站起来往外走时,发现她腹部有道粗粗的伤痕。那是剖腹产吧?
老夫人淡淡地说:“海生生下来八斤半,我太瘦,生不下来,只好割一刀。”
一个人的出生,要在母亲的腹中生长十个月,要母亲经历撕心裂肺的痛,才来到人世间。要喝母亲的乳汁长大,要吃母亲做的饭,要穿母亲缝的衣,要母亲陪伴着长大成人——
老夫人现在老了,有儿孙绕膝,也是功德圆满。
听老夫人说,她婆婆是聋哑人,小时候发烧导致的。来到城里之后,婆婆害怕一个人在家,总要回乡下。
年轻时的老夫人就辞掉工作,在家陪着婆婆。婆婆过世后,老夫人才重新走入社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