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子,若有朝一日知道了这些,舍命寻仇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她家中遇到的那些“山匪”……
谢让讳莫如深,抿唇不言。
沈晏如以为他不信自己有这个胆量报仇,连忙续道:“我不怕的。”
她还怕什么呢?她连死都不怕。
她这条命死何足惜?左右不过是谢珣救的,为了谢珣豁出去也无可厚非。
但见谢让眸色幽沉,神色越发冷淡漠然,让她摸不准他的心思。
旋即谢让提步离去,冷冷撇下一句,“无可奉告。”
沈晏如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着自己近日对夫兄的所求确实过多了些,想来他已仁至义尽,被她磨没了耐性,不愿意再帮她了。
她紧紧跟上他的步伐,试图好言补救:“弟妹知这些日麻烦兄长良多,自觉羞愧难当,但弟妹非是忘恩负义之人,若是兄长有什么需要,我定会尽我所能相助。”
谢让自顾自往前走着,未有出声。
他确实是有些气恼。
她当真不把她的命当回事吗?
有什么需要?他觉得好笑,她真的想知道他想要什么吗?
他真是恨不得把所有的真相告知于她。
告诉她,她的命是他谢让救的,她必须好好活着,才算是报答他。
却是在谢让往前走着时,身后蓦地传来沈晏如的惊呼。
彼时沈晏如正一心跟上谢让,丝毫未留意脚下的积雪。梅园里的雪本就较厚,平日无人长居,自然保留了白雪覆着的模样,但地面因此也湿滑不已,沈晏如走得急,不慎踩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重心陡然不稳,沈晏如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啃泥时,腰间被一个力道稳稳扶住。
——是谢让折回,及时搀住了她。
不知是否为错觉,沈晏如觉得自己腰处的手掌烫得厉害,她下意识推开了夫兄的手臂,正准备站稳身后同他拉开些许距离,再行道谢。
谢让也极为配合地松了手。
腰间的力道一松,沈晏如刚要站稳,岂料脚踝处疼痛不已,她反是一个趔趄,直直往谢让怀里倒了去。
浓烈的安神香萦怀,沈晏如听到了旁处传来了第三人的吸气声。
私心
空旷的雪地里,两人交缠的影子落在其上,男人的影子高大,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箍住她,像极了一对相依相偎的鸳鸯,暧昧至极。
沈晏如顿时窘迫不已,她和夫兄这样的姿势,委实过于越界了些,还被别人撞了个正着。她的脸发烫得厉害,眼下沈晏如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见人的好。
她试图和谢让分开之时,察觉自己的手臂被他抓住。
谢让稍一垂眼,便能见到她清丽的面容,那粉颊含了羞色,蔓延至通红的耳根,犹如枝头绽得正盛的红梅,抖落了平日里覆着的几分冰雪,显出其里的娇美,让他情不自已地想要伸手去触碰。
那应是什么样的?会是如花般柔软吗?
风过之时,他又猛地清醒过来。
她对他从来只有拘谨与抗拒,不曾笑过,也不曾羞过,这只是她一时的窘迫难堪。
可谢让总是克制不住地去想,若他是谢珣,她还会觉得难堪吗?她是否会笑得羞红了面颊,细藕似的双臂就此环住他的腰,她扬起脸时,微微上扬的唇角两旁,梨涡浅浅,连着一双柔情眼也含满了明光。
但,他不是谢珣。
谢让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搀着她的胳膊,对远处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她的脚扭伤了。”
言外之意,她只是扭了脚摔倒,所以谢让顺带搀了她一把,并不存在逾矩之举。
沈晏如稍松了口气,好在夫兄出口解释,否则以她寡媳的身份,主动向夫兄“投怀送抱”的行径,保不准会落人口实。
其实她并没有扭伤,适才不过是被地面湿滑的石头绊了一下,脚踝扭到时略有疼痛,才再次摔倒至谢让怀里,如今这一会儿,她的脚早已没了不适之感。但既然谢让这般言说,她也配合着演戏,将右脚略微抬起。
沈晏如定睛朝来人看去,只见迎面走来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叟,其后还有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子。
来的路上她已听谢让介绍过,老叟是闻名江湖的神医,与谢让有过几分交情,此次为还谢让的人情,相帮查看谢珣真正的死因。那中年女子是神医的女儿,跟着神医四处行医已有多年。
神医听及此,原本慢悠悠的步子登时加快了些,摇摇晃晃地朝沈晏如小跑而来,瞧着极为滑稽。他盯着沈晏如稍稍悬着的右脚,也不顾及礼节,躬下身便要往她脚处摸去。
“扭伤了?右脚是吧